文学与影视如何实现双向赋能

日期：2023-07-05 09:13

6月5日至6日，首届中国电视剧大会在厦门举行。其间，举办了“文学影视双向赋能”高峰论坛和“如何用影视语言讲好文学故事”主题圆桌论坛，导演、编剧、评论家、电视剧从业者等各抒己见，为文学和影视的“联姻”建言献策，对文学影视融合发展的方法路径及当下文学影视融合板块所面临的困境深入探讨，碰撞出文学影视融合发展的新思考、新方法——

影视改编，应以文学为灵魂

文学用文字触碰人性与灵魂，铺就大千世界；影视用银幕呈现百态社会，道出喧嚣与静默。新时代下，文字与影视如何融合发展，共生共荣？

回顾我国文学与影视结合的经典，从改编拍摄《红楼梦》《西游记》等四大名著，到演绎《祝福》《四世同堂》等名家名作，再到把《红高粱》《历史的天空》等优秀当代文学作品搬上荧幕，文学不断赋予影视厚重的品质。

近年来，诸多成功影视剧的背后都有文学作品坚实的支撑。《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幸福到万家》《人世间》《三体》《人生之路》等，都因为原著收获了更多的口碑和人气。与此同时，网络文学改编影视剧早已成为市场宠儿，不同题材类型的改编全面开花，《长安十二时辰》《庆余年》《开端》《苍兰诀》等一批影视作品频频成为“爆款”剧。

但也有人认为，文学改编影视的热潮，并不能改变“文学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的现实，纸质文学、图书的角色在人们的生活中已不再重要。

对此，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邓凯指出，无论以何种形式存在，文学一直在转变，并在现实生活中扮演着愈发重要的角色。在邓凯看来，优秀的文学作品正在源源不断地孵化出更多新的方式，例如动漫游戏、有声图书等，以更加多元的方式丰富人们的业余生活，以更加主动的姿态充盈着人们的精神世界。

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知名悬疑作家蔡骏的系列悬疑小说销量已突破1000万册，《诅咒》《荒村》《谋杀似水年华》等多部小说被改编成影视剧。

“文学是影视的灵魂。”蔡骏认为，很多优秀的影视作品都改编自文学作品，小说家的文本帮助编剧和导演完成第一道故事和人物的选择，之后编导再进行二度创作，将文学作品翻译成观众更容易接受的视听语言。

中广联电视剧编剧委员会理事、著名编剧王小枪认为，不管是文学还是影视，不管是小说还是剧本，本质上其实都一样，首先都要有一个能先打动自己，再打动读者和观众的故事，“剩余的就是思维习惯的不同而已”。

中广联导演委员会副会长、著名导演阎建钢特别指出，经典文学作品之所以有生命力，正是因为它的精神内核能够穿越时代。因此，经典文学的影视化也应当拓展新的空间和路径，让时代精神延续出新的意义。

双向借力，文学影视互相成就

最佳电视剧、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最佳艺术、最佳摄影……前不久，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公布了入围名单，由李路执导的2022年的爆款剧集《人世间》几乎囊括了所有入围提名奖项。

从事电视剧行业30多年，李路执导的《人民的名义》《人世间》《山楂树之恋》《天衣无缝》等，不少都是根据文学作品改编而成。他对文学作品有敏锐的洞察力，当年《山楂树之恋》小说还未出版，版权就被他买下来了。

购买《人世间》影视版权时，小说在豆瓣上才26个人打分，还没有获得茅盾文学奖，因此并不被看好。平台负责人问他，这么苦难的戏，拍出来谁看？在影视改编过程中，李路和编剧王海鸰进行了很多大胆的改编。例如，萨日娜饰演的周母一角，在原著中基本上是个道具人，而电视剧中对这个人物有丰富细腻的刻画，包括她宁可被冻死，也要陪着老伴一起离开人世。此外，小说中周秉义去世后，郝冬梅迅速改嫁，电视剧中也改了。“因为小说是小众的，电视剧是更大众化的，我们必须要把温暖正向的东西传递给广大观众。”李路说。

“文学跟影视的双向赋能，就是相互成就的一个过程。”李路特别强调，影视尤其要感谢文学，在如今开机率较低、题材相对匮乏的情况下，影视创作者需要从大量的小说、文学作品里汲取养分，才能找到好的方向。

电视剧《人世间》的火爆，带动了原著小说的畅销，数次登上多家图书销售平台畅销榜，很多作家之前积压多年的优秀原创小说，被影视公司和制作机构打包买走。“因此，文学也要感谢影视。”李路说。

虽然不少作家依靠影视改编赚了钱，但蔡骏强调，作家可以介入影视，卖版权或者参与编剧都可以，但不要让文学变成影视的附属品。

他发现，很多作家为了卖小说的影视版权，创作小说时在谋篇布局、人物叙述、对话方式等方面都越来越电视剧化，“这可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倾向。任何时候，小说都应该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没有机会被改编成影视作品也没关系，因为价值永远在那里”。

内容为王，携手寻求创新

怎样的文学作品适合改编成影视？专家们一致认为，“内容为王”是文学改编成功与否的关键。

“文学改编影视作品要在表达形式上不断寻求更多引领时代审美的方法，为观众打造更具代入感的沉浸式体验与感受，进一步引发观众的情感共振和精神动力。”邓凯认为，应在由文学语言向视听语言转变的过程中，进行合理的转化与创新，从而获得更广泛的传播力、影响力，“希望有更多优秀文学作品获得改编，让文学和影视牵手，合力推动文艺高质量发展，从高原迈向高峰”。

阎建钢指出，并不是所有的文学作品都能转化成影视作品，也并不是所有改编成影视作品的文学作品都是好作品。在他看来，适合改编的小说，要具有时代真实性和有效的人物关系，“更重要的是要有鲜活的当代性，能够拍出贴近当代的表达体系，同时在审美表达之上抵达诗性表达的层次”。

近年来，《人世间》《三体》《平原上的摩西》等影视作品的成功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主创团队对剧本的重视，这三部作品在制作上都花了巨大的时间成本。“内容为王，其实就是我们倡导多年的剧作中心制。”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副会长、编剧余飞表示，剧作中心制并不仅仅是编剧的事，而是所有创作和制作人员都贯彻内容为王思想的体现，让剧本的文字承载更大、更多的意义，“这应该是对剧本文学性的一种要求与标准”。